这个五一,最后一个本科同学结婚了。三五好友,拖家带口来参加他的婚礼。曾经风一样的少年,如今各各都已成家立业。

毕业快十年了,若非同学结婚,彼此真的很难聚在一起。很多人都是毕业后就没见过了,我们一见面就是向调侃对方的小肚子。说着不是老板的命,却有老板的将军肚。损其彼此来,完全是一个调。调侃过后,问候一下彼此的近况,又交换着彼此的信息,那些关于其他同学的情况。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味道,依旧是原来的配方。

婚礼很热闹,一夜没睡的新郎官,仔仔细细地准备着婚礼的方方面面,给自己,也给新娘一个完美的婚礼。真挚的感情,诉说着相识;深情的告白,带着点哽咽。所有的感觉,最后汇成一句向新娘最豪情的宣言:“你就是我等的那个人!”。大葱依旧是那个打鸡血的少年,只不过完全没了当初那份腼腆。

说实话,我都忘了我和大葱是如何相识的了。我们俩是同一个系但不同班的同学,大学很多课我们两个班都一起上,不知道哪天就不知不觉混一块了。那会,帅气无敌的我,打了鸡血的大葱,中二感满满的大勇,还有骚气四射的小斌,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一起上课、下课,一起吹牛、打屁。大葱,每天都是一副斗气昂的样子,无论是学习还是娱乐。然后我们就调侃他是不是每天偷偷打鸡血了,就这样打鸡血一词就成了他逃不掉的标签。

也许,那会的我们自己也是这样一副无所畏惧、扬全力以赴的无敌状态,只是我们自己不自知罢了。真的无法想象,那会的我们,能每周抽几个晚去实验室通宵,只是为了做一些自己喜欢的电子产品。还记得,我们四个通宵在实验室做各自的“摇摇棒”,四五点真熬不住了,就在实验室随便找个角落躺一会,然后七八点又一副满血满状态的充冲劲去上课。真不知道那时的我们抱着什么样信念,能让我们坚持把东西做出来。

历经千辛万苦,几个学渣终于做出各自的东西。除了大葱,我们三个都把那个自我感觉良好但颜值真的丑得要死东西送给了那会我们喜欢的女孩子。我虽然送出去了那那件东西,但没追到那个女孩;但是,大勇和小斌最后真的和他们的女朋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我们都送出去后,问大葱他送给了谁,他一副腼腆的样子,嘿嘿一笑说要留着送给他未来的媳妇。也不知道那个东西现在还在不在,在的话他送了没。

最难忘永远是那些一起磨难的日子——那些一起考研的日子。一个普通二本学校的孩子,好工作真不好找!想要有个改变,想要有个好的出身,只能选择考研。一堆人风风火火地准备考研,一个个牛逼哄哄地报了 985 高校。大学前三年,懒散悠闲惯了,真的很难静下来看砖头一样厚的专业书,背总是记不住的单词,磨高深莫测的高数。在单调复习的日子里,还好我们中有人能苦中作乐:偶尔很中二一下说自己考上研了然后装逼,更二起来的时候,还臭屁得假设自己是哈佛、斯坦福的研究生。现在回首,感觉那会的我们绝对是中二病晚期,没救的那种!在那些苦逼的日子里,渐渐地有人选择了离开。还好,我们几个都咬咬牙坚持了下来。不过,最后我们全军覆没,那些牛逼哄哄的 985 我们一个没考上。

首战失利,我和大葱成了考研路上的难兄难弟。其他人,虽然没考好,最后也都服从了调剂,有了去处。就我们两个嘴上说着无所谓,还假装很霸气地宣布大不了再战一年,可心里真的感觉没底。毕业酒席,喝得一塌糊涂。看着大家毕业了都有好去处,而我自己明明很努力,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只能拼酒,一为离别,二只为一醉!

最终,我和大葱还是狠下心来决定二战。我们再把一战考研的那一摞摞书又屁颠屁颠搬回到那个熟悉的考研教室,与学弟学妹们一起踏上新的征途。我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有些不好意思和学弟学妹们一起,于是常常自己一个人跑到空的教室去学习。暑假,在那个没有空调的教室里复习。电风扇仿佛是个摆设,中午总是热得睡不着,小憩都不安生,醒来全身都被汗浸透。而那个喜欢得瑟的大葱在考研教室里,有了可以让他发挥的舞台。他向学弟学妹们传授他的那些失败的考研经验,而且很热心地分享给他们。学弟学妹们听完后一副受益无穷的表情,让我不得不感慨:一个真敢讲,一个真敢听!然后,我们两个失败的学长,和几个懵懂的学弟学妹一起考研了。

二战结果出来,除了悲剧的大葱,我们其他人都考上了。离开杭州前,我们一起好好吃了一顿。因为一旦离开,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学校边上那些吐槽了四年的饭菜了;一旦离开,真的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再见。最后,我去了厦门,大葱,则找了家工厂,一个月拿着 1800 的微薄工资,一边工作一边准备三战。一战二战,一心准备考研尚且不如意,三战不出意外得继续失利了。在大家以为他就这样放弃的时候,在我们都忙碌得快忘了他的时候,那个打了鸡血的男人,终于告诉我们,他四战考上了自己的研究生!真心不容易,经历二战的我,都遍体鳞伤,更何况四战的大葱。打鸡血的男人,果然能一直勇往无前。

毕业后,大葱去了一家以狼文化闻名的大厂。天天打着鸡血拼命加班,以至于我约了四五次没约出来。现在,有家有娃的,忙着当奶爸抽不开身;没家没娃的,忙着加班赚钱。忙,成了我们生活的主旋律,也成了我们日常的习惯。偶尔相聚,吐槽一下生活,抱怨一下工作,偶尔释放一下那些被房价压榨的情绪。也许我们真的不再年轻了:过去的我们,总聊未来,憧憬着爱情,畅想着伟业;现在的我们,总聊过去,诉说着曾经,回忆着故事。

只愿我们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2021年6月 于杭州